3)第七章_金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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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一切,全部承担下来,而且专横地不容许别人有点儿异议,以至马母、马扩都很难抵抗她的好意。

  只有已经与她相处了一个多月,逐渐从她的影响下解放出来,取得相对独立地位的亸娘,才能够在这个与她自身有密切关系的问题上表示一些不同的看法。她并非对姊姊做的每件事都是默默许可的,她老老实实地对姊姊说了,她不喜欢繁复的仪节和铺张的场面,她真的不喜欢这样做。这是一场意志和意志的竞赛,刘锜娘子好容易从别人身上取得的胜利,不知不觉地在比她更坚强的亸娘的意志力量面前屈服了。她不忍过于逆拂亸娘的个人意见(其实是她也无法说服亸娘放弃她的意见),可是她又是如此顽固地执着于东京的生活方式,不能轻易改动它。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经过一次次的妥协让步,最后才取得一种大体上双方可以勉强接受的折衷方案,其结果就是举行一场既是隆重的东京式的、又是简易的西北式的混合婚扎。

  折衷是在形式上双方可以勉强接受而在实质上双方都不能满意的一种临时性的妥协。既然没有哪一方可以取得压倒的胜利,她们只好满足于这个折衷方案。

  刘锜娘子坚持不能让步的一道手续是在婚前七天,男方要送来一担用大口瓶盛着的美酒,装在网络里,上面饰以大红绢花。这有个名堂,叫做“缴担红”。女方要把出空了的酒瓶盛满水,装着河鱼,外加一双竹筋回报男方,称之为“回鱼筋”。大红绢花当然是取吉利之意,鱼水象征“鱼水之欢”,至于一双竹筋象征什么?筋者筷也,莫非是怕婚礼还有什么反复,催促快点举行的意思,这个连博学多闻的刘锜娘子也说不出名堂。但是祖祖辈辈、家家户户的婚礼中都少不了这道手续,因此她就坚持不能省略。好在这是一项实惠而没有多大化费的仪节,连亸娘也不加反对。而且送来的酒也好,送去的鱼也好,归根结蒂,都要回到赵隆的食桌上来。他现在是一日不可食无鱼,一餐不可饮无酒,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如果没有一个醉乡让他托迹,他还能到哪里去立身安命?

  结婚前夜,刘锜娘子代表女方,到新房去,亲手挂起帐子,铺设衾具。这也有个名堂,叫做“铺床”,理应由女方的内眷主持其事。铺好了床,她又细密地视察一回,看看明天大典中一切准备工作是否都已办得妥当了,然后回到自己家里,走进亸娘的房,履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她既没有告诉亸娘已经铺好床,也没有告诉她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却携起她一只手,相对流起眼泪来。这眼泪是没来由的,因为在此以前,双方都没有哭的思想准备和哭的需要。但现在哭得很及时,哭得很畅快,她们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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