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附和着干笑两声。
比起师姐的寝室,我那小屋甚至不配用寒酸来形容。
推门不过两小步,便是张极窄的木质卧榻。
师姐睡上去的那刻,我真怕把她硌着。
“师姐,师姐?”我跪在师姐的身边,忙地给她喂了些水;“师姐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伸出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一盏而已…你这屋子怕是夏暖冬凉…要不还像往前在宫中那样,同师姐住吧?”
“父皇上了年纪总是犯风眩,师姐及笄了总要帮着做些事,若你不想同我在外奔波就呆在府里,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师姐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我猜她根本没想要我答话,便静静听着。
“师姐的嘴很严的,不会乱同旁人说些什么;受了委屈就找我消解,为什么要半夜躲起来偷偷哭呢?”
心跳仿佛连续漏了好几拍,我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砸在手背上,任由它们将我灼伤。
“好啦,乖……”师姐的手触上我的头顶;“师妹呢?往后想做些什么?”
“我……我……”我抽抽嗒嗒,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想往后一直陪着师姐……我想师姐平平安安……”
我想师姐不要抛下我。
头上的手猛然一沉,接着便是双脚落地的响动。
师姐连绣鞋都没有穿好,就又摇摇晃晃地推门而出。
我大概是说错什么话了。
可我想不出究竟说错什么……
真如师姐所说,次日晨起时我就找不到师姐了。
她真的很忙,像之前爹娘打仗时那般,我整日都见不着哪怕一片衣摆。
卖嫩豆腐的小婶走了,接替她吹糖人的老爷爷也因为身体原因收了摊,又来了个卖纸鸢的年轻哥哥,只可惜天气已经不适合了。长公主府门口的小摊换了又换,师姐从宫中带出来的老嬷嬷起先也常常打趣,说该让门口的石狮子给我腾个位置。
后来她也渐渐不逗我了。
长安下了第一场没有师姐的雪。
后来我高烧一场,老嬷嬷说我一直在说呓语,她却不愿告诉我说了些什么。
我猜,大概我一直在喊师姐吧。
师姐回来的前日柳树刚刚抽芽,而我小小的屋子里依旧摆了好几个火盆。
府里人都大声吵嚷着长公主回来了,师姐大概回来得很突然,他们都没有准备。
老嬷嬷又诓我,明明赤脚踩在雪上跑快了就半点都没有感觉。
“师姐!师姐!”
师姐的身边全是身着朝服的老翁,我不敢上前,脚上的撕裂却在这时候愈演愈烈,让人疼弯了腰。
原来老嬷嬷没有骗人。
绛紫滚条靴在我的面前停下,不待我反应身子就已腾空。
师姐的大氅被她的体温暖得热烘烘的,我被她抱着,脚陷入了柔软。
她又长高了些,亦或者说,只有我还在原地。
我不知道师姐有没有生气,我从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师姐……”
她轻轻哼了声,算是回应;“去你那还是我那?”
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噎了回去,我把头埋在大氅领上了绒毛里,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啊师妹,师姐……师姐回来了。”
当时我哭得太忘情,没有注意师姐也曾有过片刻哽咽。
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小小的屋子。
“还想在师姐身上挂多久?”
“哦……”我连忙从她身上跳下来。
“欸!……”
“师…师姐……”我从枕头下取出一条被压得皱巴巴的柳枝;“这…这个…给你……”
师姐没有立即接下,而是托着我的手;“你知道…送柳枝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吹糖人的老爷爷说过,给重要的人送柳枝,她就会留下。”
小榻最里侧还有个小木盒,我又连忙把它翻出来;“师姐,我错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
直到把小木盒捧到师姐的面前,我这才发现,里面的糖人早就霉了,小纸鸢的骨架也散了开来。
我没忍住,手抖了一下,东西四散在地上。出现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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