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漪虽然低着头,却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她身上,如有形质。她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缓缓浏览着书页,心底却越来越焦灼,他到底要站在那儿看多久?!
他终于了开口,语调微凉:“说来也怪,方才拿出去的针线里,少了一把剪子。殿下可曾见过?”
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每一回拿出去,他还要一样样地细查么?
“没见过。”陈令漪头也不抬地道,继续看书。
眼角余光里,他朝她走近来,就站在她身边。
她仍旧微垂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向视野一角的那双靴子。素黑皂靴,靴底那一道边雪白干净,不染纤尘。
视线往上,绯色的暗花绫袍子,袍摆熨帖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修长的腰线,腰间悬银鱼袋,鱼袋旁还有枚羊脂白玉雕成的香盒,应是长年佩戴摩挲的关系,玉色温润,光华内敛。甘馨醇厚的迦南香,混着鲜甜芬芳的花香,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还有极为隐约的一丝……药气?
“殿下方才还在做女红,怎么会没见过剪子?难不成那些线都是用牙咬断的么?”
她抬眸看上去,他的语气里虽然带了几分调笑意味,但那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别说是没有些许笑意了,甚至连半点情绪都没有。
她与他对视,神色平静:“针线送来的时候就没见剪子,我还以为常侍故意把剪子收起来了不让我用呢。”
他没有说话,微微眯起了双眼,目光凝聚在她脸上,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陈令漪厌恶地皱起眉,冷冷道:“难道常侍不信我的话,还想亲自找一下不成?”
“呵。”于鹤鸣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那倒也不必。殿下没当仆是男人,仆却是知道尊卑分寸的。”她转身朝向于鹤鸣,明知故问:“于常侍找到那把剪子了吗?”
于鹤鸣望着她。她的眼睛本就很大,因为永巷里度过的那段日子,双颊削瘦衬得眼睛更大,此时这么一扬眉,乌黑的眼瞳映着天光,清澈明净,让她显得格外纯真无辜。
“没有找到。”他缓缓摇头,“殿下应该还记得曾经答应仆的话吧?”
陈令漪想起来灵兆殿第二天的事,他就是以梓馨的安危来逼她顺从的。
她朝他盈盈微笑:“自然,于常侍不用担心我会自尽。我已经想通了,出降太傅也并非全是坏事。作为一国丞相,他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不是吗?嫁给他之后的日子只会比如今更好,我为何要想不开呢?”
于鹤鸣凝目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真要是一心想死的人,总会找到法子寻死的,反正还有个永辉长公主关在永巷,耽误不了太傅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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